庭有枇杷树
文/叁玖

 

 “庭有枇杷树,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,今已亭亭如盖矣。”——归有光《项脊轩志》



壹.
    

    煦风荡漾,朝晖融融,这副光景对于冥界的妖怪们来说甚是稀罕。阎罗殿有一后庭,见一枇杷伫立于庭中,枝繁叶茂,硕果累累,清芬四溢,据闻为阎魔亲手所植。
    树下置着一套木质桌椅,圆润饱满的枇杷果俘虏于一名娇媚可人的女子纤长玉指中,不得动弹。女子如琉璃般明净的蓝色双眸秋波澹澹,她缓缓地将那枇杷遣入朱红色的小口。
女子一帘如瀑青丝规矩地盘起,珊瑚色的花朵佩在头上,溢着暗香,苍蓝色的犄角分外惹人注意。一抹绯红勾勒出她双目的修长轮廓,面容精致,两股长鬓垂在两颊,一袭黑衣贴裹上身,香肩微露,青色丝带系于腰间,下身覆白色短裙。朱唇微启,欲语还休,一颦一蹙,顾盼生辉。
    一如当初,几百年前判官造访阎罗殿的那一日。
    难以想象世间竟拥有这般尤物。女子名为阎魔,即阎罗殿的所有者,冥界的最终审判者。
坐在阎魔对面的是一名银白色头发、蒙着眼睛的男子,即是阎魔最为信任的部下,掌管生死簿,风度翩翩,不苟言笑。他身后站着的分别是身着紫衣,手抚琵琶,有着稚雅容颜的孟婆,以及一黑一白的冥界引路人鬼使兄弟。
    “需要我为你演奏一首吗,阎魔?除了煮汤之外,弹琵琶也是我的拿手好戏哟!对吧,牙牙?”孟婆以指尖滑过琵琶之弦,低头望了一眼形似汤锅却展着四肢的牙牙,说道。
阎魔的眼里掠过一丝不屑的神色:“不必了,锅子,平日里还未被我欺负怕了么?今日竟有闲情逸致奏曲抒怀?”她毫不留情地浇灭了孟婆展现自己的念头。
    “话说判官来到冥界也有一段时日了,”阎魔话音未毕,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一言未发的判官,“判官,汝于而今之光景有何见解乎?”
    “在下觉得这样的生活……还不错。”判官答道,言语间不存在一丝一缕起伏的情感。
    “只不过……”他在心中暗自说道。
    我还是未能寻见她的身影,甚至是连她的名字也不曾在厚厚的生死簿的一角出现。
    纵然几百个春秋逝去,一切仍犹在昨日。

贰.

    

    在冥界,早晨的天空总是圧满愁云,目之所及之物皆被锁在摇曳不定的雾气之中,于整个冥界平添了几分幽邃。

    阎魔正在寝室内梳妆整容,她娴熟地梳好那不曾改变的象征性发髻,捻起颜色不一的脂粉搽在脸上,将樱瓣般的小嘴印上朱红色的抿红纸。她又从星罗棋布的木匣堆中拣出纹样最为繁杂的一个,打开之后却把它阖上放回原处。而后她随意地拿起一个相对较为普通的匣子,并相中了匣中做工精致的珊瑚色花朵。

    她又起身,从木柜中取出一件新衣。这件衣裳与她平日的紫衣的样式不同,色调也并不单一,黑色的阴沉主调间衬着鲜亮的蓝色。着上衣裳后,她再次对着铜镜整衣敛容,留下了一个久违的笑容。

    阎魔闲庭信步走进偌大的阎罗殿,这里虽不及天庭的金碧辉煌,可也算得上是一座雕梁画栋的殿堂。她轻拂衣袖,妖灵之气千丝万缕席卷而至,勾勒出几个骷髅与鬼面的模样,凝为一片煞气逼人的云彩。她乘上那朵云,驶着它飘向阎魔之座,以一只玉臂支撑着自己的头颅,另一只手则把玩着垂落而下的绿鬓,巧目流盼。

    “我的阎罗殿,终归还是个无聊的地方啊。只是不知,今日是否会有一具有趣的灵魂来到我的跟前呢?”阎魔轻叹,目光始终聚焦于敞开的木门之外。

 

叁.

    

    闻说,冥界有一河,名曰忘川,又有一桥,名曰奈何。越过此地,前事旧念自此湮灭于滚滚红尘间,不得复回。

    男子曳着何其沉重的步履走到奈何桥前,银白色的发丝被汗水浸湿,交互错杂地粘在他的脸上,掩映视线。腹中的虚空与髀胫的麻木之感迫使男子止了脚步,恰巧他看见了一间略显古旧的小屋,玄关前一块木板静默着,上面赫然镌着“孟婆汤”三个大字。情非得已,他循着香气步近,叩开木门踱入这间汤药铺。

    只见得一名紫衣少女正对着一口大锅煎熬汤药,听见愈发靠近的脚步声后,赶忙转过身去:“咦?又有客人来啦。我是孟婆,客官您不妨尝尝我精心熬制的孟婆汤吧,很——好喝的哟!”说着便自顾自地绰起一个汤碗,舀了一碗汤水呈到男子跟前。

   “孟婆……汤?这真的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孟婆汤?”男子略微失色,惊异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没错!就是孟婆汤,仅此一家哦!一碗能够令人人忘记所有痛苦、舍弃曾经拥有过的人生的汤。”水雾翩跹跳升,氤氲一片,朦胧间尚可看见孟婆甜美的微笑,“只有喝下这一碗汤,你才能走过奈何桥,获得轮回重生的资格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想要成为孤魂野鬼颠沛流离,还是转世重生?自己好好想一想吧!不许偷偷洒掉,不然你就要接受一些惩罚啦。”孟婆强行将汤碗塞入男子手中,随即投身于调制汤药的工作之中。

    男子怔在原地,呆呆地看着捧在手中的那碗汤,心绪乱如麻,不禁暗忖道:“我来到这黄泉路上,亦不过是为了寻觅我那先我一步离去的爱人。或许跨过这忘川,找到她的机会才会更大。”思索至此,男子颤颤巍巍地将瓷碗端起,当他正要将脸庞凑近瓷碗之时,却倏然休歇。“但,若是我遗忘了一切,甚至连她的容颜也要一同忘掉,那这一切的意义又何从谈起?”

    男子悄然瞥了一眼沉浸于熬汤的孟婆的背影,思量片刻,心生一计。

    “多谢孟婆大人的盛情款待,我愿干休那繁杂的前尘旧事。”那双金色的眼眸之中掠过一丝凛然的光,他郑重其事地托起碗底,微微仰首将碗中气味醇香的汤水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此时,孟婆依旧是以她的娇小背面示人,男子乘机侧过身去,用那宽大的袖子半掩其面,微启唇瓣,少许液体自他的口中流下,渐渐浸湿了他那宽松的衣袖。而后,男子就在屋内踱步徘徊,且试着回忆一些往事,以证实自己的记忆是否已被洗净。

    “且慢。”孟婆熄掉了熬汤的火,转身向男子走来,愈发紧促的脚步能将空气凝固。

    男子心头一紧:莫不是她察觉了我方才舞弊以蒙混过关的作为?

    孟婆端详了一下目前的这名男子,说:“你可曾记得自己的姓甚名谁、家住何方?”男子略微皱了皱眉,摇头。

    “人间有一风华正茂的阴阳师,其名曰?”男子的双目中泛起一点亮光,倏尔又归于平静,他再摇头。

    “这是几?”孟婆伸出了五根手指。男子欲言却止,言止又欲语,终是摇了摇头,答道:“其实……我并不识数……”

    孟婆忽然拍起掌,怡颜悦色地说道:“从此你的人生就再也没有什么愁苦可言啦!去吧,继续上路吧!”于是乎男子就这样被她推出了门外。

    “是啊,要上路了。”他轻笑着,任凭轻风撩拨他细碎的发丝,遮掩着前路,目光仍顺着奈何桥彼端的阴晦延伸。

    踏上眼前的这座长桥,每朝前方挪动一步,他感觉头颅深处的某个地方似乎在被用一块棉布轻轻地擦拭着,自己大概是在失去什么吧,他这样想着。

    

    “时间刚刚好,请随我来吧。”越过奈何桥,只见一名举着白色旌旗的青年主动向男子步近,另一个持着镰刀的黑色身影也随之出现,他们大抵是冥界的领路人吧。男子只是微微颔首,而后安分地跟随着两位领路人,一路上亦无再多的言语。

    “就是这里了,接下来你将接受的是掌管冥界的阎魔大人的审判,不必制造无用的谎言,那位大人拥有着能够看穿一切灵魂的‘阎魔之目’,你只需好好配合便足矣。”

    云迷雾锁,一座规模宏大、外形诡谲的宫殿居高临下,宫殿两侧,一阵怪风不请自至,音色萧萧瑟瑟,恍若潜藏于寒凉阴气中赧颜苟活的魑魅魍魉的凄切哀啼,令银发男子毛森骨立。

    “何人可曾无根无据寻妻且寻至此地?我应卧床歇息一番才是。”他在心底暗自念道。

    身着黑衣的青年指了指那紧闭着的略显刻板的大门:“鬼使白,我先进去跟老太婆禀报一下啊。”

    “鬼使黑,不得对阎魔大人无礼!”

    “嘁,怎么连你也变得这么维护那个老太婆了,……真是麻烦啊。”

    半晌,待鬼使黑由殿中出来时,他的手中多了一条白布,并对银发男子说:“老太婆说你要蒙上这块白布才能进去见她。”

    男子从鬼使黑手中夺过布条,利落地绕到脑后缠结,并示意自己已作好了一切准备。


肆.

  阎罗殿的大门缓缓敞开,男子有些战战兢兢地跨过门槛,待他看清殿内是何状况时,他似乎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双眼,殿内富丽堂皇的装潢与殿外夹杂着阴森的清冷简直是霄壤之别。

    “汝既入此殿,盖当放下心中杂念。”一把清冷的声音传来,男子循声望去,只见得乘着云彩的阎魔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。
  “……小人拜见阎魔大人,凡有不妥之举烦请大人见谅。”话音未落,男子鞠了个近乎成直角的躬,分外恭敬。
  “平身,无需多礼。”阎魔轻声地说。
    抬眸,男子为阎魔的楚楚朱颜所惊艳,而更加惊为天人的是,她那一张脸竟与男子所要寻找的妻子如出一辙。
  阎魔已经开始对男子发问,他无暇兼顾继续自己的猜想,当务之急自是应对阎魔对于自己一生功过的审判程序。
  良久,经过一番谈话之后,男子发现其实所谓的审判并不如相像中的那般可怖。或许这是错觉,他竟然觉得阎魔的声线亦有些许似曾相识。
  “据汝所言,汝欲留于此间以寻一人?”阎魔拿出生死簿,提起夺魂笔,似乎是想在上面写些什么。
  “是的。我是不会转世重生的,可我并不想成为一具孤魂终日漫无目地飘荡于浩渺忘川之上,不知阎魔大人可否指点迷津?”
  “允之。汝欲寻者为何人也?”阎魔追问道。
  “抱歉,无可奉告。反正……大人的眼睛也能够看透我的心绪的吧……?”他那难以遏制的猜想与哀伤冲击着他的脑袋,于是乎他选择了避而不谈。
  “莫说,世事无十全十美,吾之双目亦有无法看穿之物。冥界事务繁多,吾正需一部下分担工作,若汝愿担任‘判官'一职,或利于汝寻人之计。”

    男子没有丝毫的迟疑,答道:“小人……不,属下愿任大人差遣。”他心想,也好,这样或许能在生死簿里找到她的名字。

    阎魔若有所思地颔首,说:“汝暂且退下吧,令鬼使黑和鬼使白为你安排住所即可,明日始往此阎罗殿工作,卿当切记。吾之夺魂笔与掌管生死簿的重任现交付于卿,望卿莫辜负这份深切的信任。”

    待判官安顿好一切后,已是薄暮冥冥,纵使在冥界朝晨与迟暮近乎一般无二,但仍能凭逐渐变得寒冽的徐风判别时间。整好着装,判官欲一睹此时自己究竟是何等模样,发觉屋外院落有一池清水,往之一看究竟。果不其然,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。若是将那蒙眼布覆上,或许能够让人觉得稍微和善一些吧,望着池面倒映出的自己的面容,判官思虑道。

    翌日,判官蒙上那面白布,披星戴月来到阎罗殿,他在距阎魔之座最近的木桌坐下,他谨小慎微地翻阅着一摞又一摞厚重的生死簿。一天下来,提起墨笔书写文字、翻阅案牍的动作,判官竟感到无比地熟悉,大概是他生前是个文人的缘故吧。

    时间,不舍昼夜,流转消逝。几百年的漫长岁月过去了,他也始终找不到她的名字。

 

伍.

 

    暮去朝来,在这悠长的几百年间,面对一成不变的乏味生活,阎魔已显露出意兴阑珊的姿态。

    阎魔百无聊赖地托着腮,念道:我的阎罗殿无聊至极,那对不可靠的兄弟和古灵精怪的锅子无逢大事自不登堂。我也只好欺负欺负判官这座冰山来寻求乐子了,他与初见时判若两人,其实他也和从前一样,未曾变改。他依旧是这殿中最为无趣的一个,真是的,难道就不能有些许进步吗?冰山喜静、沉默不语?那我便带些小妖怪过来炒热气氛。

    自那日起的一段时间里,每天都有喧闹扰人的小妖怪纷至杳来,破坏阎罗殿的万籁俱寂之况。妖琴师带领着山兔、座敷童子或是山童来到这里,小妖怪们总是缠着判官要他给他们讲故事,或在宽敞的殿内追逐嬉闹,阎魔也和调皮的小妖怪们玩乐起来。

    “判官哥哥,来嘛!来和我们一起玩!” 座敷童子抱住了判官左边的裤腿,判官对此置若罔闻,继续埋头批阅生死簿。

    “判官哥哥,笑一笑吧。”童女又抱住了他右边的裤腿,他依旧埋首工作,雷打不动。

    “判官哥哥我想听你讲有趣的故事呀!”萤草瞪着水光潋滟的大眼睛,抱着蒲公英在一旁附和道。

    “判官,我命令你笑,你从不从?”阎魔似笑非笑地说着。

    一听到这是阎魔对于自己的要求,判官勉为其难地挤出一个微笑。见状,阎魔不禁嗔怪道:“好吧,这强颜欢笑一点也不适合你,白费了一张漂亮的脸……算了!真是无趣。”此言一出,判官仅仅留下一句“属下先行告退”,即回身踏出了阎罗殿。

    “哦……原来冰山也有如此有趣的一面啊。不折腾折腾他,又怎么对得起我等他开口等的这几百年岁月呢?”阎魔久久地凝视着那抹远去紫色的身影,直至它消失延伸到自己的视线之外。

 

陆.

 

  他一直都没有放弃,亦不会放弃寻找他的妻子,无论几世几年。阎魔方才的恰巧举动翻开了判官落满尘埃的回忆之匣,在他模糊不清的记忆里,那与他曾和妻子共同度过的往昔有着些许重叠,沉浸于平静心湖几百年的故事终是被发见。他来到了阎罗殿的后庭,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那棵早已盛放的枇杷树下。

    判官生前与他的妻子有过一段甘美圆满的恋情,约定执手相守至直至暮老,颇有“在天愿作比翼鸟,在地愿为连理枝”之势,遗憾的是他的妻子因病而逝。

    他的妻子钟爱品食枇杷果,故判官在妻子尚在世时,于家中的庭院里亲手种植了一棵枇杷树。妻子离世后,判官忍着几度欲夺眶而出的泪水,将妻子埋葬在了盛开的枇杷树之下。妻子之死令他悲恸欲绝,每日浑浑噩噩,如同行尸走骨,他那双金色眼瞳的光泽也日渐暗澹。在妻子离开的三个月后,他终是追随她奔赴黄泉。

    追忆至此,判官自觉双目为一层水汽所濡湿。

 

    这边厢,阎魔送走了一众小妖怪,阎罗殿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凄清当中,一如判官归来前的年月一般寂寥。

    “我朝思暮想的意中人回来了,可是他的心里却惦念着别人了,我有那么一丝后悔当初让他离开这里了,而今只得空叹息,闲思哀愁无从谈起。”阎魔轻轻叹了一口气,驾着云彩回身飘向殿中央,匿入梁柱浓重的阴影之中。

 

柒.

 

    春和景明,看着正在咀嚼枇杷果肉的阎魔,判官不由自主忆起了一些旧事。他略微感到忐忑不安,自己的心里似乎容纳着两名女子,这样始终欠妥。

    夜阑时分,判官在床榻上辗转反侧,终是无法入眠,他盘算着前去阎罗殿向阎魔叩问关于自己妻子的事情。他起身,披上外衣径直走向笼垂于夜色间的阎罗殿。

    他又想去看看那一棵坠着果实的枇杷树,当他走近枇杷树时,他瞥见一个人影伫立在

树下。那人蓦然回首,可见她未施粉黛,缕缕青丝翩跹而下,纷纷扰扰。她朱唇轻启,美眸微锁,一颦一蹙,顾盼生姿。判官早已木然,只得怔怔地欣赏着她的美。

    须臾,判官才敢向阎魔坦白自己此行的意图,阎魔回予他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,并表示自己也有话语要相告。

    据阎魔所言,判官来到这里之前所经历的一切,其实是阎魔给予他重生的机会,他才得以拥有那样的人生。至于判官的妻子的容貌,乃至一颦一笑为何如此相像,或许只能归结于这是一个巧合吧,又或者说,判官心中住着的人就是那个模样的吧。

    在这段人生开始之前阎魔和判官的关系就像现在一样,彼时两人互生情愫,亦心意相通,阎魔经过十分周详且慎重的考虑,才决定赋予他轮回重生的机会。不料他这么快就又回到自己身边来了。

“这次说什么也不会放你走了。”阎魔直直地盯着那双隐藏在蒙眼布之下的好看的眼睛,托起他的下巴,浅笑道。

 

  如此一来,判官爱上的大抵是同一个人吧,无论是眼前的阎魔大人亦或是无论如何也找寻不到的爱妻。 又或者,其实他们长相厮守至今,亦不过是身份和时空有所不同罢了。

 

捌.

 

    月落星沉,拂晓将至,阎罗殿中只有阎魔、判官两人。

    “我在你的灵魂里看到了罪恶的刻印,你可知罪?”阎魔驾着云雾飘到判官面前,托起他的下巴说道。

    “恕下官愚钝,未能察觉自己的罪过,还请阎魔大人指点迷津。”判官单膝跪下,阎魔也放下手,向后退了少许距离。

    阎魔自云朵上下来,仿若天仙降临凡间,步向跪着的判官,嗔怪道:“你怎能如此轻易地把我忘了呢!”

    “下官罪该万死,请阎魔大人赐罪。”

    阎魔蹲下身子,缓缓撩起他脸上的那面白布,凝视着那一双暗金色的眸子:“以生生世世的相守作为你应得的罪罚。还有,别忘了枇杷果。”

    判官展露出一个弥足珍贵的微笑:“遵命,阎魔大人。”

    遂而凑近阎魔的脸庞,亲吻了她纤长的睫毛,再在她的柔软的唇上留下深深一吻。
    

    

    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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